三年前的雪明亮而又温暖，三年后的雪阴暗而又潮湿。

伊泽瑞尔站在拉克斯住过的那幢宿舍楼前这样将三年前的雪与三年后的雪对比着，他已经站了好几个小时了，看门的大妈这次却出于好心没有将他扫地出门。

午夜的钟声敲响，最后一片落雪落在伊泽瑞尔的肩膀上，继而消失不见。艾欧尼亚的大地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澈明亮。

李青牵着厄运的手远远的望着伊泽瑞尔，叹着气说：“他们的分手怪我。”

“有的时候感情走到了尽头，彼此呆在一起太累了，是不是这样呢，李青？”厄运盯着李青问。

李青不知道这句话是问他还是问伊泽瑞尔和拉克斯，怒了怒嘴唇，一句话都没说。”其实，昨天晚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看见你的嘴唇一张一合的，在一起一个多月，为你读了那么多的卡牌，你想说什么，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厄运,不是那样的”李青想要辩解，可是不知道又要辩解什么，是不打自招吗？

“我和你之间不是爱，甚至连浅浅的喜欢、初遇的好感都算不上，我们只是寂寞、空虚里诞生的一类感情。”

“你多陪陪他吧！我先回宿舍了。”厄运把手环在胸前，向宿舍楼梯口走去，背影在夜色里显得萧条。

李青就是这样，活到了快二十岁的年龄，还是不会说话，不会做事，或者说就算知道说怎样的话，做怎样的事会让女孩开心，他也会把一切想法憋在心里，静静的看着他们发霉、腐烂。就像现在，他知道只要追上去和厄运说几句让耳朵红的话，厄运就会高兴，可是就是迈不动步子。

有时候他想，自己以后去和门口的大爷一块卖地瓜吧！这样每天都能有地瓜吃，卖地瓜的钱在拿来买《一休大师》，然后坐在寺庵街里，一边卖地瓜，一边看《一休大师》，时不时还会瞅见失心庵里的长腿妹子，生活就很满足了。

“走吧，回去睡觉！”李青正在为自己的懦弱恼怒的时候，伊泽瑞尔带着微笑拍了拍李青的肩膀喊道。

“你好点了吗？”李青小心翼翼的问。他害怕伊泽瑞尔把事情的过错推到自己的头上。

“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失心庵的大门，伊泽瑞尔在前，步子轻快；李青在后，步子沉重，好像丢失三年感情的人是他。

如果自己和喜欢了三年的女孩子分手，自己会怎么样呢？李青莫名的想到这个问题。他想肯定不会像伊泽瑞尔这样轻快，有可能会想到死呢！

“你走快点啊，磨磨蹭蹭的像归心寺的学生吗？”伊泽瑞尔转过头，发现李青被自己甩下好远好远，不痛快的喊道。

李青小跑着跟了上去，感觉自己现在有点像伊泽瑞尔的小跟班，或者说总觉得自己是欠伊泽瑞尔的。

“你真的不伤心吗？或者后悔吗？或者其他的。”李青声音低到只有自己可以听见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表达什么，就是想打破冷清的气氛。

“有那么点伤心，后悔谈不上，会有遗憾吧！不过人生的遗憾那么多，有何必在乎这一件呢！”

走到归心寺大门的时候，门已经紧紧的锁上了，李青敲了敲门，看门的大爷说：“今天学校戒严，无论是谁一律不能开门。”

每年都会这样，三天大雪下过，夜晚就会家家闭门，归心寺和失心庵也会在钟声敲响过后把校门锁起来，人们说会有怪物出没，可李青从一岁长到二十岁从没见过怪物长什么样。

“又得去古拉加斯酒馆过夜了”李青叹息道。

“这样也好，顺便可以蹭点酒喝！”

深夜

古拉加斯酒馆

盖伦和奥拉夫从早上一直喝到深夜，把古拉加斯半个地窖的酒都快喝光了。古拉加斯真的很心疼自己的酒液，不过看着盖伦放在桌子上小山一样的金币，古拉加斯想：这样喝也好，我还有钱赚，可以把这几年白喝的酒全赚回来，然后就把掺了一半水的河道神符一瓶瓶的放在桌子上。

盖伦很有钱，他的财富甚至超过了艾欧尼亚首富雷克顿的资产，只是他从来都扮演着一个穷孩子的角色，没有人知道他的家庭背景，所有的人都以为盖伦和他们一样，有着奇特的出生，或者是被崔斯特从哪里捡回来的。当然，也有一群人知道盖伦的身份，他们就是二十年前来到艾欧尼亚的不速之客：崔斯特、卡特琳娜、墨菲特等。

盖伦也是到了自己二十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从崔斯特的手里接过很多的金币，很多的文件，所以今天我们才会看见酒桌上能摆着小山一样的金币。

“奥拉夫”盖伦说，“我很爱拉克斯的”

“我明白”

“就算是她和伊泽瑞尔在一起了，我都还爱着她，我就盼望着有一天拉克斯不爱伊泽瑞尔了，或者说伊泽瑞尔不爱拉克斯了，我就可以继续正大光明的追她了，他们在一起了三年，我苦等了三年，现在他们终于分手了，我应该高兴啊！可是我为什么会难过呢？你明白吗？奥拉夫。”盖伦又给自己灌了半瓶河道神符。

“我明白”

“你不知道”盖伦说，“伊泽瑞尔是我的兄弟，拉克斯是我喜欢的女孩，以前我想的是让他们分手，后来我想的是让他们好好的在一起。可是，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啊！”盖伦脸上眼泪纵横，这是今天之类不知道第几次痛苦了。

奥拉夫不明白了，他觉得爱一个人就是得到、占有，可现在盖伦的话让他不明白了，就像他不明白自己的脚掌为什么总是发痒一样。

“古拉加斯，今天这河道神符加水了”盖伦站起来拍着桌子，声音太大，奥拉夫吓的没坐稳，倒在桌子下面；古拉加斯吓得打翻了一桶酒。

“不过，这些金币全都给你，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们的照顾与不计较，现在，我得走了，”盖伦说。

“你要到哪去？”奥拉夫从桌子下钻出来。

“回到我该回到的地方去，我长大了，得为自己，或者为当初的那些人做点什么了！”盖伦边说着话，边走出了大门，留下一脸茫然的奥拉夫，古拉加斯却神态平静。

“再见，艾欧尼亚，也许有一天真的会再见的。”盖伦站在街道里望着归心寺，望着失心庵，望着这块大陆，神情严肃，身后是一排排的黑色骑士，奥拉夫站在骑士后面目瞪口呆。

盖伦刚走不久，李青就和伊泽瑞尔跨进了古拉加斯酒馆，桌子上的金币还在，古拉加斯正在收拾着打翻的酒桶。

“古拉加斯老板，来两瓶温热的河道神符 。”李青进了门就说到。

“你们来的有点晚了。”

“怎么，没酒了？”伊泽瑞尔问。

“酒是有，人没了”

伊泽瑞尔没听明白，李青也没听明白。

“奥拉夫和盖伦刚走，要不然你们还能在喝几杯。”

“他们也在这来过？”伊泽瑞尔问。

“他们在这呆了一天，喝了半地窖的酒。”

“天都这么黑了，他们能去哪呢？”李青问。

“一个遥远的地方，也许，你们会在见的。”古拉加斯把两瓶酒放在桌子上，顺便收走了金币，“今天的酒免费，想喝多少喝多少。”

伊泽瑞尔望着门外清冷的大街，摇了摇头，打消了要出去寻找盖伦的想法。

“算了，不管他们了，我们喝我们的”李青打开两瓶酒，递了一瓶给对面的伊泽瑞尔。

酒至半寻。

伊泽瑞尔说：“其实，我和你们都是一样的。表面上我是归心寺里的好学生，其实 所有的一切都一样。”

遥远的暗黑记忆扑面袭来，席卷整个艾欧尼亚。

很小的伊泽瑞尔有一个美好和睦的家庭，父母白日上班，夜里归来，自己由年迈的阿婆照顾。

大概伊泽瑞尔长到有阿婆的拐杖高的时候，他的阿爸、阿妈，就在也没有回来过。他问阿婆自己的父母到哪去了？阿婆就抱着他坐在门沿上，唱遥远的歌谣，眼睛看着远方，屋檐上的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歌谣里，流向远方的守望之海。

慢慢的，伊泽瑞尔的身高超过了阿婆的拐杖，阿婆也就不在了，门沿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听雨水的滴滴答答，幻想着雨水在守望之海里如何的喧嚣、沸腾，再到后来，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就把自己带到了归心寺。

伊泽瑞尔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爬上主楼的楼顶，坐在上面眺望远方，他想自己的阿爸阿妈也许就在远方的的某个角落里，只要自己长大了就可以找到了。

李青听着伊泽瑞尔的身世，他觉得伊泽瑞尔和自己很像，都是没有阿爸阿妈的孩子，都是孤独无助的孩子，可是伊泽瑞尔好歹见过自己的阿爸阿妈，自己却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李青”这两个字还是崔斯特取得呢！

“所以从小到大，我都很努力，很争强好胜，从不屈服，因为我知道没有阿爸阿妈的孩子，只有靠自己才能不被别人欺负，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知道阿爸阿妈在哪里”伊泽瑞尔手里握着的酒瓶一摇一晃。

李青羡慕伊泽瑞尔，羡慕他可以让自己变得强大，而自己永远都是那么懦弱，只想希望有个强大的人来保护自己；甚至懦弱到连讨女孩子欢心的话都说不出来。

后半夜的时候，李青和伊泽瑞尔都倒在古拉加斯酒馆的铺子里。古拉加斯把炉火烧的旺了点，拿了张被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好久不见，古拉加斯骑士。”门口出现一个被黑色旗袍裹着的生物，音色一半妩媚，一半沧桑。

“你是？”

“呵呵，好多年不见，路过此地，来看看老友，不过看来你们真的如传说那样，把一切都忘了呀！但愿你们早日记起，我们又可并肩作战！”黑衣人说完，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古拉加斯眉头微邹，脑海里模糊的翻腾着战火、旌旗、号角、，头疼欲裂。

清晨的时候 ，李青推了推伊泽瑞尔，伊泽瑞尔推了推李青，两个人强忍着睡意，从被子里钻出来，旁边的炉火早已熄灭。

“我去失心庵。你”李青话刚出口，就后悔自己不该跟伊泽瑞尔提到这个地名。

“嗯，我回宿舍继续睡觉。”

李青摇了摇头，沿着街道向失心庵走去，时间太早，街道里只有寥寥数人，空气里还蔓延着昨夜酒精的味道。

“你要去找那个女孩子啊！”门口的大妈磕着瓜子问。

李青点了点头。

“哎哟，你来晚了，那个女孩刚跟着教皇卡特琳娜出去。”

“她们到哪去了？”

“应该是个很远的地方吧，我看见她们抗着大件行李来的。”

像针尖一下一下的扎着，李青胸腔的某个地方有些疼痛。

“连离开都是悄声，我们之间还真的是这样呢！”

时间倒退到李青和伊泽瑞尔还在被子里呼呼大睡。

卡特琳娜步伐缓慢的走进厄运的宿舍，自从拉克斯搬走以后，这件房子就剩下了厄运一个人。

“厄运”卡特琳娜唤醒浅睡的厄运，叙述了一堆事情，交给厄运几封加封的文件，“我在外面等你，要跟李青去道别吗？”

厄运收拾自己的东西，站在当初李青和伊泽瑞尔站过的地方，站在拉克斯黯然神伤的地方，上空是未消散的星子低垂在四野里。

她仿佛看见穿着洁白裙子的拉克斯站在柔和的光线里，站在张扬的雪花里，拿着法杖在天空里书写着：EZ，我爱你用尽了所有力气与希望，脸颊上眼泪纵横；仿佛看见拉克斯在雪路上，踩下一排排脚印；仿佛看见马车载着拉克斯，使向远方，。

拉克斯离开的时候，那么伤心，那么难过，像是全世界都离开了她，而自己尽然只是有些许的伤感；拉克斯的离开，整个艾欧尼亚都知道，自己的离开又会有谁知道呢？厄运站在失心庵门口深深的叹息。

“别了，艾欧尼亚；别了，失心庵；别了，李青，也许也许我们会在见，也许会在回来，那时的我们又会怎样？那时的艾欧尼亚又会是怎样呢？”厄运跟在卡特琳娜后面，对着艾欧尼亚大地轻轻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