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枕绵连忙跪下,不紧不慢道:“臣吃的是贡粮,为皇上办事!”
萧文城有些惊喜她的上上之策,更多的是不解,“枕绵,朕看不清你究竟是在害朕还是在帮朕!”
那声枕绵令她怔了半响,“皇上不必多心,臣是在帮您!”
萧文城点了点头,“行吧,这场赌注,你赢了!”
“谢皇上!”这下,陈毕露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来了。
被打入永巷的人一般是没有机会再出来的,除非皇上或者皇后娘娘钦点才有机会离开,陈毕露这一个赌注也赢了,她赌苏枕绵一定有办法帮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重温昔日的阳光,陈毕露抬头望了望天,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好久没有看过如此蓝的天空了。
“到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绿绮命令道。
“是,绿绮姐姐!”从永巷出来的陈毕露褪尽了从前的张扬跋扈,甚至对一个宫女都是客客气气外加恭敬,毕竟她此时的身份也是一个宫女。
文苑阁,苏枕绵正低头翻阅书籍,绿绮便走进来,“回禀大人,陈毕露到了!”
“让她进来!”
“是!”
陈毕露迈着小碎步走进去,细细打量着这座简单而雅致的文苑阁,“你就住这里?”
“有问题么?”
陈毕露笑着摇摇头,眼里全是高傲不屑,她可以对任何人恭敬,但是唯独苏枕绵,她做不到,眼前这个女人曾经害过她。
“你敢让我到你身边侍奉,就不怕我会报仇雪恨杀了你吗?”
苏枕绵轻笑着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坐到她跟前,“我既然敢把你留在我身边,就做了十足的准备,你没有那个机会。”
苏枕绵对她还算客气,并不打算把她当成宫女,她是想要跟她合作,让她成为自己的心腹。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陈毕露勾了勾唇。
“你不会!”
陈毕露挑着眉。
“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很快,宫里宫外都会传遍我把你留在我身边这个消息,你杀了我,等于自掘坟墓。”苏枕绵没再周旋,吩咐绿绮准备茶水,待她一走便朝陈毕露问道,“说吧,你为什么会知道沈风吟的懦弱是装的?”
“试想,沈尚书在朝中处于中立的态度,他算是孤苦伶仃的一派,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送了个女儿进宫,这证明了什么?”
苏枕绵皱着眉头示意她说下去。
“沈尚书想要借着女儿自成一派,不归属任何人。倘若真要借女儿之力,你觉得他会随便找个不成气候的女儿进宫吗?”见苏枕绵陷入沉思之中,陈毕露又道:“况且在沈家,我亲眼看见过沈风吟的强势,亲眼看见过她是如何压迫她那庶出的妹妹。当然,后面这句话你完全可以不相信我,但是前面的推论你总该信吧。”
陈毕露的推论确实没错,可苏枕绵实在想不通,既然他想要自成一派,那么前世,为什么沈风吟会如此寡欲清心,甚至为了救她而死,前世今生,其实没什么差别,不过是苏枕绵自己的灵魂重生罢了。
为什么这一切会改变这么多?
门外敲门声响起,绿绮已准备好了茶水点心呈上来。
两人的谈话停止,纷纷把注意力转移到掌事宫女绿绮身上。
绿绮漂亮的双手落在香炉之上,放香,点香,全程一丝不苟。
刺鼻的提神香随着香气袅袅升起,经过微风的洗礼,传入鼻尖之时,味道已经分散了不少,闻着没有原先的刺鼻了,同时,味道也少了那股幽香。
“我记得,昨夜的提神香里有一股特别好闻的幽香,今日怎么就没有了呢?”
“哦,那股幽香啊,那不是提神香的味道,是云州香。”
“云州香?”
“正是!”
苏枕绵不解,为何刘太史会在提神香里加上云州香。
“刘太史喜欢提神香能提神,却又觉得它太刺鼻,所以才命奴婢在提神香中加上这种香,昨天之所以能闻到,是因为上次的云州香没有燃完,昨日燃起来还会有一股余香。”
“原来如此!”
“不过云州香有副作用,用多了会麻醉人的,奴婢建议大人最好还是别用!”
“麻醉?”苏枕绵皱起眉头。
“是啊,不过用少量还是好处良多的,只是若非点香之人,很难掌握得住云州香的量,难免一不小心就用过量了。”
“那这香倒真是危险呢!”陈毕露笑了笑。
绿绮道:“可不是吗?”
点完了香,奉了茶,绿绮便出了文苑阁,待绿绮前脚一走,苏枕绵立马就问,“你觉得绿绮这人怎么样?”
聪明的人总能一眼就望穿别人,苏枕绵在问她,也在试探她。
“笨,还轻敌!”
“怎么个笨法?怎么个轻敌法?”苏枕绵来了兴致,她的答案跟她心中的完全是一模一样。
陈毕露扣了扣指甲,严肃地望着关上已久的门,目光仿佛穿过门直奔那绿绮而去,“刚刚绿绮所说的全都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轻敌,是因为她自以为全世界就她一个人知道云州香,正因为轻敌,才导致她太过自信,谎言漏洞百出,所以说她笨!”
苏枕绵咯咯一笑,看来她确实没找错人。陈毕露暗地里可是屈指可数的制香高手,但这身份却没人知道,上一世也是后来才得知的。
“你懂香?”苏枕绵明知故问。
陈毕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烦恼前五任太史的死因,我可以帮你找出原因。”
“条件!”她冷冷地丢下两个字,真是越来越讨厌陈毕露跟她谈条件了,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聪明得令人意外。
陈毕露道:“我帮你,但我得成为这文华殿的管事宫女。”
“看来你有主意了?”
“搜宫!”
“如何搜?”
陈毕露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直到深夜,苏枕绵才终于明白陈毕露这个搜宫是怎么个搜法!
“偏室走水了,偏室走水了,快救火啊.......”正当苏枕绵要躺下休息之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声。
这时候的文华殿一片狼藉,尖叫声,泼水声,乱成一片。偏室火光冲天,眼看着不可救赎的偏室就这样毁于一旦,苏枕绵拳头紧握,目光如火,万分痛恨陈毕露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一切,自私到拿她的命来赌。
这个陈毕露看来真要好好管管才行,不能让她太过嚣张。
“大人,这可怎么办?”绿绮紧张地问,毕竟偏室后面便是绿绮的住处,说不准自己的住处随时都会受到大火的攻击。
这个问题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
“大家不许慌,这事不许惊动皇上,偏室没什么重要的东西,烧了便烧了,人没事就好。”不管发生任何事,作为太史,她首先要稳定民心,而后对绿绮道:“绿绮,去禀告内务府,清点一下损失的东西。”
“是!”
文华殿偏室走水,大火烧了整整两个时辰才熄灭,偏室许多东西已燃成灰烬。
苏枕绵来到文苑阁时,陈毕露已在那里等候多时,她一脚踹开文苑阁的大门。
陈毕露嬉皮笑脸道:“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可得付出代价的,你也不必难过,偏室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是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月光映入窗前,洒在她的脸上,文华殿还有弥漫着灰烬的味道。
“前五任太史的死因,孰轻孰重?说不准这个真相还能救下你一命,不值吗?”
“说不准我会因为这件事明天就丧命,值吗?”苏枕绵气得大喝一声。
陈毕露也自知自己为了迅速查清真相而鲁莽了些,这才咂咂嘴不说话。
“我告诉你,以后做事前,你最好想清楚我的处境,不然我若是出事了,你也别想活下去。”
“行了,我知道了,更何况你不会有事的。”陈毕露道。
苏枕绵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你可查清原因了?”
“查清了!”陈毕露掏出怀里的碎花瓷瓶呈到她跟前。
苏枕绵问,“这是什么?”
“噬魂香!”
苏枕绵皱着眉头不解,她从来没有听过这种香。
陈毕露并未解释,而是把瓷瓶里的香料倒进香炉里,香味在她的熟练的点香技术下袅袅升起,窜入鼻中,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云州香的香味跟噬魂香很相似,很容易使人搅混,若非练香高手根本就察觉不出来。其实绿绮从点香开始的时候,我便注意到,她点香的手法很奇怪,那是毒香特有的点香手法。”
“所以你的意思是,绿绮以噬魂香充当云州香来毒害刘秉君?”
“没错!”陈毕露一本正经地点头,“我趁乱去了她的住处,果然被我找到了,她的枕头下面全是瓶瓶罐罐的噬魂香,还有这个.......”
说罢,陈毕露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这些瓶瓶罐罐全部都在这个香囊里面。”
香囊上面绣着精巧的荷花苞,如此细致的收工,若非官宦之家,根本就得不到。
“绿绮是受了官宦之家的指使,杀害刘秉君?”苏枕绵越来越想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