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穗离开之后不久,忽然,就风雨大作。让这个平日里本就清冷的清心居,越发的清冷起来,远远的看过去,总是带着那么一丝丝,飘摇不定的味道。
纳兰老爷子一直在咳嗽,突然,整个身子就那么轰然向后倒了过去。他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这一辈子,他风风雨雨的走下来,却不想,临老了临老了,竟然会如此的凄凉。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纳兰老爷子的心,第一次,如此的不平静。他忽然好担心,自己就这么去了,他的那一对孙儿,该如何是好?尤其是,现在灵希那孩子,还将自己的婚事退掉了,她的将来,该有什么人,来替她张罗?
想到这里,纳兰老爷子竟然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此时此刻,才发现,生命的无奈。在你不想离开的时候,死神,来得竟然如此的快。仰望着,叹息着,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夜晚,忽然,戛然而止。
清风山庄
这一夜,没由来的燥热着。纳兰灵希来回的在房间里面走动着,那种感觉,甚是烦闷。
“小姐,都已经过了子时了,你还不休息吗?”小桃是已经哈切连天了。可是,纳兰灵希却不曾有半点睡意。突然,一阵闷雷过后,倾盆的大雨,便就那么倾泻了下来,让人措手不及。
“小姐,这个雨,可算是下下来了。”小桃听到雷声,这心下一惊,随后瞧着雨来了,这才稍微安定了些许,“燥热了一晚上,现在雨下下来了,可不是就凉快了许多。小姐,你现在是不是可以睡觉了?”
“嗯。”看着小桃那一脸担心的模样,纳兰灵希也不好说些什么,便点了点头,可是,她的内心,却满是担忧,那种感觉,说不清楚的难受。在小桃的搀扶下,躺在了床上,可是,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好久,却怎么的都没有半点睡意。
“小姐,要是不行的话,奴婢给你点上一点安魂香,如何?”看着纳兰灵希这般的痛苦,小桃实在是有些不安心,便提议道。
纳兰灵希再一次点头,其他的也并未多说。闻到安魂香,纳兰灵希的睡意,也就渐渐的明显起来。瞧到这般,小桃这心里面,才稍微的舒坦了一点。她还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小姐,小小的年纪,怎么感觉,总是心事重重的?甚至说,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去担忧一般,她还真的是想不通。
“小姐,今天就好好的休息一晚上,不然,女孩子总是这样子熬夜,容易出老的。”小桃笑着说着,便在一旁的耳房躺下。
纳兰灵希确实因为点了安魂香,整个人很快便进入了深沉睡眠的状态,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很快,她便做起了梦来。在梦里,整个场景都是黑乎乎的,甚是有些吓人。那种感觉,说不清楚,只知道,黑的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灵希,灵希……”谁?谁在喊着自己的名字?纳兰灵希闻声,四处寻找着,却怎么的都看不到一个人,而那个声音,却熟悉的很,是爷爷的声音?她在自己的心中寻找着答案,便开始,闭上双眼,顺着声源开始寻找人。
很快,她便感觉,自己来到了纳兰府。门前,竟然站着自己的父母?对于这点,纳兰灵希甚是错愕。
“爹娘?”对于自己的父母,纳兰灵希其实没有什么概念,可是,却分明知道,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是自己的父母。那种感觉,或许,就是所谓的亲情联系。
“孩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快点,快点去看看你的爷爷,他……他……”开口的是纳兰灵希的母亲,他带着一丝丝的哭腔,看着纳兰灵希飞快的招手。
“爷爷?爷爷怎么了?”她听到纳兰老爷子,不由得一惊,而且,刚刚呼唤自己的声音,也分明是自己爷爷的声音。
“你爷爷他……先不要说这些了,你赶紧去清心居看看你的爷爷,不然,再晚点的话,你就看不到了。”纳兰灵希的母亲,拉着纳兰灵希父亲的手,“再过一会,我们就要接爷爷走了,所以,孩子,你赶紧的回去看一看,知道吗?”
“你们……接走爷爷?!”对于这个词,纳兰灵希愣了还一会,这才反应过来,“你们的意思说是说……不要……”丢下这么一句话,直接奔向了清心居。
可是,到了那边之后,入眼的竟然是刺目的白,和先前看到的那黑色,完全相反。纳兰灵希刚到清心居的门口,便看到了先前被自己丢弃在门口的父母,此时,他们两个人已经站在了纳兰老爷子的身边,看着纳兰灵希一起微笑。
“爷爷……”纳兰灵希急忙冲上去,却似乎还是晚了一步,她似乎,怎么的都抓不到纳兰老爷子的手。
“孩子,你回来了?”纳兰老爷子看着她,淡淡的一笑,“可是,爷爷现在要走了,唯一可惜的是,没有当面和你道别,还真的觉得有点可惜。”
“爷爷,你说什么胡话,你不是活的好好的?”纳兰灵希的泪水,宛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的滚落。要知道,从她有记忆开始,她便是生活在纳兰老爷子的身边的,即便是她的父母,她的印象都不是很深。就好像刚刚,在门口,明明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可是,她却只是觉得,他们应该是自己的父母而已。并不觉得有半点的悲痛。而现在,看到自己的爷爷就要跟着自己的父母离开这个地方,她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声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呢,孩子?生老病死在正常不过了,爷爷不过就是年岁到了,该去陪陪你的父母了。”纳兰老爷子看着纳兰灵希,微笑着说道,然后,伸出手,想要替纳兰灵希将眼角的泪花擦去,却好像,完全没有办法碰到一般,只感觉,那个眼泪,就一直那么流淌着,好似决堤的洪水一般。
“不要,爷爷,灵希还没有回来,你怎么就能够在这个时候离开?”哭声,越发的大了起来。而纳兰老爷子却冲着纳兰灵希摇头,“好好的照顾你的弟弟,知道吗?”说完这个话,便直接转过头,不再看纳兰灵希,跟着纳兰灵希的父母,便直接消失在了天际。
“不!”纳兰灵希在梦中大声的喊着,以至于,一觉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满是汗水。小桃突然听到动静,惊的直接从床上爬起来,直接冲到了纳兰灵希的房间,“小姐,怎……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小桃有些适应不过来。
走进才发现,此时,纳兰灵希的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布满了汗珠子,“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此时,小桃能够想到的便只是这个。
“小桃……我……我梦到爷爷……他……”后面的话,纳兰灵希有些不敢说。毕竟,对于一个老人而言,那样子的话,确实,有些忌讳。
“小姐,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你想太多了。”小桃知道纳兰灵希并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所以呢,拿过一旁的帕子,替纳兰灵希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然后,站在床边,“可能是这几天,小姐每天晚上都睡不安宁,突然睡着了,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这才会做了这样子的一个梦。而且,别人不是总说,梦是相反的吗?既然如此的话,你梦到老太爷的事情,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老太爷的身体,越发的康健了呢?再说,府上不是还有二夫人他们吗?”对于翠屏桥,小桃并不知道她们真正的为人。所以,此时的小桃,虽然说,有点时候,真的是不喜欢翠屏桥她们,但是,她想,再怎么样,他们也不敢对纳兰老爷子如何吧?
听到小桃的话,纳兰灵希的心中,不由得开始回想着,上一世的时候,爷爷是在深冬离开的,而现在,不过才入夏,距离爷爷离开的时间,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这才会如此的?可是,虽然这么想着,但是,纳兰灵希的内心,始终无法安定下来。
“不行,小桃,我觉得,我还是想要回去看一下爷爷。毕竟,现在,我也已经和舅舅他们相识了,此时回去,我想,舅舅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再说,爷爷的身体,我也确实担心着。”思虑了许久,纳兰灵希还是想要回去。
“好,可是,不管要不要回去,我们都要等到天亮,不是吗?”小桃说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要不,小姐,你在稍微休息一下,这样子的话,明天赶路,也不至于太过辛苦,你说是吗?”
“可是,我睡不着了。”纳兰灵希摇头,她是真的睡不着了,一想到刚刚梦中的场景,她便无法安心。
“那行,那小姐既然不想休息的话,那小桃就陪着小姐聊聊天,如何?”看着纳兰灵希眼底依旧蕴含着的泪水,小桃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