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年开学的日子,一切都是新的。新书包、新衣服、新教室、新面孔,这个时候似乎连太阳都是新的,风也是新的。
五年了,陆家在孟家的帮助下也重新将河鲜事业发展了起来。在这个小地方,他们也算是丰衣足食了。陆家安就是那种在所有人眼里看来都是安静无比的小女孩,天生就应该扎着不偏不倚的马尾,穿着白色的棉布长裙,踩着黑色的小皮鞋,乖巧地走在青石板路上。
这条小巷是家安每天上学的必经之路,她走到巷口,驾轻就熟地转身,走上双向车道旁的人行道。然后静静地站在“陆氏烤饼”铺前,要了一份烤饼和豆浆。家安转过身,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她身边驶过。雨后的公路上形成了一个个低洼,车轮碾过的地方激起一滩“浪花”。眨眼间,陆家安的白裙子花点满布。
“啊!”她惊呼一声,打破了小镇清晨的宁静,却又很快收敛了惊慌的容颜。
“饼铺的老板娘从屋里出来,一把拉过家安,心疼道:“家安,快进来,婶婶给你找件衣服换一下。”
陆镇,陆家,陆氏烤饼。
没错,因为这里的原住居民大多姓陆,所以这个地方叫“陆镇”,镇上的人也因此多半沾亲带故。
陆家安清楚地记得,婶婶家是个哥哥,而婶婶这三十好几的妇人穿的衣服她又怎么能穿去学校呢。她推辞道:“谢谢婶婶,不用了,用毛巾擦一下就可以了,等等泥水干了搓掉就好啦。”
等她整理好衣服,从烤饼铺出来时,手里空空的,早餐就这样落在了婶婶家里。
从周一到周五,每天早上八点,琅琅的读书声就会准时从陆镇中心小学传出来。陆家安是班长,新学期的第一个值月班委,在值月期间,她每天都会七点四十到学校,打开教室的门,等待同学们的到来,然后在课代表的引导下开始诵读。
由于早上遇到意外,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陆家安就错过了开门的时间。当她七点五十五分到达教室的时候,同学们都已经在教室门口焦急地等待了。她匆匆跑到前门将墨绿色的门打开,把书包放到座位上之后又去打开后门。和很多班级一样,陆家安所在的2002级2班也是男女生各坐一列,每周轮换位置。相比同龄人比较高的家安坐在了她这一列的倒数第二排,后面的位置却一直空着。
早读照常进行,同学们的读书声也没有因为家安的意外而变得消沉,相反的,因为新学期的到来,读书声中还带着雀跃的欢喜。雨后的阳光干净而爽朗,静悄悄地从前门洒进教室,像聚光灯一样打在讲台上。
班主任李老师走进教室,拍拍手掌,读书声戛然而止。
“同学们,在我们小学的最后一年里,我们迎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
掌声响起,不知是为了“最后一年”,还是为了“新同学”,总之,激动无比。
他走上讲台,刚好站在阳光明亮处,恭敬地鞠躬,轻巧地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用本身不大应该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漂亮的正楷写下两个字——骆阳。
“大家好,我叫骆阳,不是洛阳城的洛,是骆市的骆。这是我念的第四个学校,我想应该也是最后一个了。”
当所有人都在为他念过那么多所学校而惊呼时,只有陆家安心生怜悯,她好像在骆阳的自我介绍里听出了他的不安和不甘。
终于,陆家安的座位后面有人了。
“陆家安,今天课间带骆阳同学去教务处补领新书。”
见家安点头,李老师放心地离开教室,读书声在课代表的“准备,起”中重新响起。
骆阳将空书包放进桌洞里,抽出一张手帕将桌面擦了擦,然后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突然,前面递来了一本语文教材。
“谢谢,不用了。”骆阳推回去。
“没关系,我都能背下来了,你先看一下,中途大课间的时候我再带你去领书。”
骆阳接下书,翻开第一页,上面用墨蓝色的钢笔写着隽秀的三个字——陆家安。
“原来是这个家。”
“你说什么?”家安回头问道。
骆阳摇摇头,心里笑自己还以为人家叫陆佳安。
那个时候,陆佳安并不知道,早在她拿到这本书之前,骆阳就已经能背下所有课文了,可是他依旧接下了她递过来的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