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午,太阳毒辣,街上无人游荡,连平日干活最勤快车夫都倚在车上,而有两小钱的人则在茶馆里泡着,街上灰尘肆意扑腾。
“嗒!嗒!”空荡的大街从远处传来脚步声,错乱无章,连带着几声叫骂,街上车夫摘了斗笠,抬起头看热闹,约三十来人,短快着装,是码头搬货的那一帮,带头几个手拿木棒,追着前面一人,穿着蓝色长衫,上等丝绸,看起来是个有身份的人。
可这帮码头的可不管你什么身份,他们多是重视团体荣誉感,惹了一个,可以迁出上百人来,车夫和茶客们调笑道:”这人算是栽上了,这帮人一个比一个赖皮。“他们不担心被追的人的生命,码头这一帮虽不安分,但下手还是有些分寸。
被追的人是武乾
1897年,武乾出生,武乾的爷爷曾经在京城做官,于是武乾爷爷便为孙子取了名字,为武昊,家人听了老爷子取的名,纷纷变色,昊即为皇帝的意思,人家正主还在皇位上坐着呢!要被听到还不断头!家人一个个苦苦相劝,老爷子就是不吭声,他们这儿离皇上不知有多远,加上现在又不是以前,怕什么。
最后把老祖都给请来,老爷子才答应换名,又改成了武乾,众人才舒了口气。
老爷子在京城待过,心里明白,武乾在这山旮旯成不了才,他武家也曾是个大家族,可在唐朝时,武则天不知明白了什么,原本基本成了武家天下的江山,被她一手毁灭,为了逃避追杀,武家分为了两派,一派改名为伍姓随了别家,一派坚持不改姓,逃到荒远地区,远离皇家,他们就是这一支派。
整个家族中老爷子最有远见,当年做官就是因为意识到不对,辞官回乡才躲过一难,随着时间的流逝,武乾长成了一名幼童,自小就伶俐聪明,老爷子每次见到都不禁赞叹有灵性,为了让武乾保住这口灵气,在五岁那年为武乾开了棋,学了围棋后,虽未还未上学堂,却有了几分文人相和温文尔雅的气质,有些怪异。
他父亲不喜,觉得太过柔弱,没有男子气概,于是教他武术,开手学了套燕青拳,后面又习几门,都只到入门,武乾父亲怕学精了,成了武林中人,没法当官,毕竟当官还是中国人的一个愿望。
八年后,老爷子和武乾父亲的目标实现了,武乾保住灵性,同时学了文化,武功让武乾有一丝大将之风,围棋让武乾除杂念,不似其他小孩,每日疯癫,不知未来。
老爷子见武乾日渐成熟,有时比大人还要沉稳,于是送他去了京城,武乾父亲也无意见,毕竟内陆城市与别处不能相提并论。
武乾到了京城,可京城却变了天,在京城混了几年,一步棋未走,他过上了平凡的生活,与他家人的想象不同,清朝失去了权威,众人都去了辫子,留着短发茬。
北京的南城是平民百姓的生活空间,这里有各种茶馆、商铺、戏园子,即使最穷苦的人群也能找到适合他们的娱乐和消遣。在酷热的夏日里,已经失去城防功用的护城河成了穷人们清凉的避暑地。照片中永定门外护城河中的孩子们,有的在凫水,有的在打闹,还有人在河里清洗马车和人力车。
每年农历的正月底,雍和宫内都会人头攒动,争睹“打鬼”的场面。“打鬼”是京城百姓对这一活动的俗称,它正式的称呼叫“金刚驱魔神舞”,藏语称“羌姆”,蒙古语称“布扎克”,是黄教特有的宗教乐舞。这是一种极为隆重的宗教大典,乾隆年间传入北京,旧时主要在雍和宫、黑寺和弘仁寺举行。围观的人既有满族也有汉族。
北京前门商业街的商铺门脸有着特殊的装饰,往往用房檐伸出的龙头装饰悬挂店铺的字号,在这条不宽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摩肩接踵,一个赤脚的人力车夫正要避开一个拿伞的小脚妇人。左边售卖“玫瑰生发蜡”和“艳容雪花膏”的是中法大药房。这家药房是宁波人黄楚九于1890年在上海创办的。
永定门是北京城中轴线最南端的城门,城外商贾云集,热闹程度不输前门大街。
武乾虽离了家乡,可却惦记着家乡的习俗,在老家,清明往往只是走个形式,真正隆重的还是月半,可以说,就连乞丐也会捡两纸钱烧给先祖,武乾花了十天写包,按堆砖的法子,堆成半圆,中心留个洞,点燃后,往里扔纸钱。
他第一次惹了不少麻烦,后来学乖了,专门跑到无人的地方烧纸,今儿个又一次踩点,烧时,又惹了麻烦,不在地点,在烧纸,这次堆的包,没堆好,炸了,声音震耳欲聋,吓到了远处搬货人,货物砸了脚趾,三十人找上了武乾,猛追,追了三条街。
刚越过第四条街,转进了死胡同,武乾淡定地站在原地,眼神淡远如山,将长衫掖在腰间,面容不喜不悲,他们追了上了,一个个满头大汗,歇了口气,为首几人,用木棒指着武乾:“你害我兄弟伤了脚趾儿,你看着办。“木棒摇晃着,离武乾眉心半寸,说着儿化音严重的北京口语,武乾淡淡一笑:“我是医生,中医,我来治。”语气稳如泰山。
举着木棒那位,哑了口,声音同蚊子问了一声:“能治风寒吗?”武乾重重地点了头。
半个时辰后,双方笑嘻嘻的从胡同中走出,街上车夫和茶客傻了眼,武乾带车夫来到自家医馆,开了贴药,免费送给了他们,以后不论怎样都有丝交情,刚才指着武乾的那位,感激武乾,他没有别的,就只有拳术,他要教武乾燕青拳,武乾从父辈习过燕青拳,于是摆了摆手。
武乾待都走了后,歇了口气,他北上时想过很多,却没想到医术成了他谋生的手段。
诺大的药房就剩下武乾一个人在房中,他起了身,去厨房舀了一勺米,色泽白润,两头有着长长的尖芯,掺水做成了一碗白粥,抬着白热的米粥放置柜台,将一把红木椅子移到窗边,静静坐着,这是风俗也是规矩,米粥散发着朴素的米香,升腾着浓厚的白雾,遮去了武乾的面庞。
直到血红的夕阳洒在身上,米粥凝成了块状,武乾才起身,望着窗外血色的屋脊,长长的叹口气:“终于来了。”,此时,院中响起了如蝉如笛的声音。
武乾闪身入院,光色昏暗的院中,云有了重量,天变了色,留下黑色,暗红的云已经消失,武乾面色悠然,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