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神说:“我当初想补偿大家的损失,可是我那小媳妇就是不肯,还从那天之后疑神疑鬼紧张兮兮,生怕我偷偷取钱。一次,我和她争夺银行保险箱的钥匙时失手打了她一巴掌,我发誓,那是我第一次动手打她,之后我后悔极了。可是她不肯接受我的道歉执意离家出走。”
股神叹了口气:“我发疯般找她,就差把整个城市翻过来了,凡是可能联系的电话也打遍了,可是得不到一丝她的消息。就在我决定报案时一个男人打来电话,他说绑架了我的妻子,条件是拿八百万赎人。他还警告,要是报警或者不肯拿钱,十天后我一定会看见妻子的尸体。”
“后来呢?”晓惠和刘铭异口同声。
只见股神仍然用小勺在咖啡里旋转翻搅,那神态仿佛在讲述一件于己无关的事:“为了救妻子,我取出所有存款、割肉抛了全部股票,就连房产汽车以及一切值钱的东西也廉价处理了。”
他苦笑:“为了快些筹钱,我甚至答应了买主最苛刻的条件,而这些条件意味着拥有几千万资产的我顷刻间变成了穷光蛋。还好,交易成功,我妻子顺利回到我身边。那时我们已经没有安身之处,只好来这里投奔我的岳父岳母。”
晓惠惊愕不已:“你那娇妻和我是老乡?可是她怎么说老家是深圳的?”
刘铭叹气道:“为了一个女人舍弃了几千万,疯了吗?”
而股神好似没听见二人的言语,继续说:“我以为所做的一切可以弥补亏欠妻子的,不过她还是和我离婚了。理由简单,因为我打了她所以感情破裂。岳母和大姨姐还在一旁帮腔,说什么好聚好散、强扭的瓜不甜、长痛不如短痛。”
他再次苦笑:“最后,岳母给了我一张存有三十万的存折还有一把偏僻地段阁楼的钥匙,说这些钱可以让我东山再起,而阁楼却是交了三个月租金的,起码我暂时不至于无家可归。”
“后来呢?”刘铭追问。
股神凄然一笑:“离婚后才知道,根本没有绑匪,一切都是妻子和她的家人策划的。大家一致认为:与其我将钱送给无赖邻居,还不如让她们享用我的财产。至于给我租房子还留给我三十万是我岳父的意思。这些事,我是从岳父的弟弟口中知道的,那天他喝了很多酒,一直责骂他哥哥嫂子全家都坏了良心,吞了我那么多钱竟然一毛钱也不分给他。”
停顿下又说:“他还在小阁楼留宿一夜,可是醒酒后他竟然不承认和我说过什么,而且从那天起我再也联系不到他。不止他,就连我岳父一家也不知去向了。再后来我就将存折的那笔钱分成若干汇给当初跟着我炒股赔钱的人了,你们也收到了吧?毕竟你们相信我一场,这也算是一种小小的补偿吧。”
望了一眼身边喝完咖啡的小男孩,又道:“忘了介绍,这小家伙是我现在老婆的儿子,他亲生爸爸在他出生不久就病死了。哦,他实际上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那日我和平时一样喝醉了,可是醉倒的场所不是家中而是路边,要不是这小家伙发现我并呼喊他妈妈,也许我早就冻死了。”
他边说边轻抚小孩的头,眼中充满无限感激,而小男孩一脸得意,摆起恩公的架子,还冲晓惠的女儿耸耸肩膀。
“后来呢?”晓惠和丈夫异口同声,声音极大,惹来周围顾客好奇的眼神。
股神故而压低声音:“后来这小家伙的妈妈抚平了我心灵上的创伤,我就顺理成章娶了她。她在当地邮局做保洁,大我两岁,外表和我一样普通,但心地格外善良。”
他说完呵呵地笑,一脸幸福。
而晓惠和刘铭怎么也笑不出来。
二人没想到,股神竟然为了他们这些贪婪的股民付出了巨大代价。
晓惠脱口而出:“刘大哥,你现在还想炒股吗?本钱你不用担心。还有,你不想通过法律手段夺回你的财产吗?我们也会帮你。”
刘铭插嘴道:“对,起诉那个坏女人全家夺回你的财产,这样——”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谢谢,只是我不想炒股了。比起从前我还是觉得现在的我比较真实。至于起诉前妻全家,我曾经也想过,可是最终狠不下心。我不忍心告发他们,毕竟那些人曾经对我好过,而我和前妻在一起的日子也很快乐!”
“哥,你太痴了。”晓惠突然一阵鼻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沉默片刻,刘铭提出还一万块钱的事,可是股神却微微一笑。
“你们不欠我的钱,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为我做件事吧,如果你们碰到那些炒股的邻居,替我转告一些话,就说刘多福不是一个骗子,他没有骗过任何人,只是他不是神所以能力有限。还有,这些年来,刘多福一直想念着邻居们。”说完这话,他的眼圈红了。
不知不觉,晓惠已经泪流满面了,而刘铭的眼角也是一片濡湿。两人想说那些关于对方的传言,可是最终没有说出口。
离别时,刘多福说是要赶着向车主交车所以先走了。他和小男孩走的是那样匆忙,就连答应给晓惠留电话号码的事也忘记了。
晓惠和刘铭隔着落地窗目送红色的夏利远去,渐行渐远,直到它消失在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