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了一会，黎曼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她看着背倚在防盗门上的林宇峰开始哭泣。林宇峰则用一种悲凉怜悯的眼神看着黎曼。
“我知道，你是想用伤害自己换我一个平安。可是你这样，我的心也死了。你走了之后，那个基佬就放开了我，然后跪下请求原谅。那个时刻，说真心话，我是无言以对欲哭无泪了。我只好温言安抚他。就这样，晚上我们出去吃了一餐饭，就各归各位了。和你一样，我也得为自己找一个退路。让大家都有台阶下。”
“那在挂甲陈，他是如何绑架了你？”林宇峰追问道。
“如何绑架？其实很简单，他们三个人上来看我在车里。林国栋不由分说，就把一张含有麻醉剂的毛巾捂到了我脸上。再醒来，我就在那间竹林别墅里了。我也没想到，他会跟踪我。或者，在我的手机里做了手脚。比如装上GPS定位啥的。我后来上班后，直接把那个手机扔了。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他自己心里有鬼，就以为所有的人心里也都有鬼。”
“我回去上班后，听小婉说你已经走了。我也想放下你，继续我的工作。毕竟，生活还得继续。可是，时间久了我还是想你。我才三十一岁，难道我这辈子就得生活在这基佬的淫威里吗?不！”
说到这里，黎曼抬起眼睛看林宇峰，一副决绝的神态。
“我问你，你明明知道他是个gay，为什么还要嫁给他？是不是贪图他家是豪门？”林宇峰也望着黎曼，忍不住把闷在心里好久的疑问说出来。
“你，你胡说！他开始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很爱我。那时候，在燕大他是众多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
林宇峰听到这里，眼色一冷。黎曼感觉到了，她垂下眼帘继续说。
“我们之间，一直到结婚前都没有肉体关系。主要是我那时候很传统。他呢，欲望也从来不强烈。两个人满足于搂抱接吻一类。，到了我们的新婚之夜，才有那层关系。我那时觉得是找到了一个真正的王子。叫所有的女孩都羡慕嫉妒恨。”
“可是，结婚后他慢慢变了。经常的夜不归宿。有一天我气不过去找他，无意中在一个酒吧包间里，看到他和一个男孩忘情接吻。你知道我看到这情景是个什么感觉？我一下就吐了。”
“服务员过来干涉，我当时失去了理智，和那个人大吵大闹。那个人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地方，我后来知道，是个基佬酒吧。”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叫他碰过我。因为他一碰我，我就条件反射般地呕吐。有一次他来硬的，我吐了他一脸。此后他就再也不碰我了。我呢也不再管他，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吧。他给我说，不叫他碰可以。但是也不许叫别的男人碰。在别人面前我们还是好夫妻。实在是生理寂寞，就去买女性情趣用品。好几次，他把国外花费高昂的女性用品偷放在我的卧室枕头下。我拿过来直接砸到他脸上。他也不恼，沉默地离开。”
“平时他的工作很忙，生意也做得很大。经常是住在香港和广东那边。我呢也是个爱面子的人，而且那时我心里还爱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治好他的病。为此，我偷偷查阅了大量的资料。直到有一天，我绝望地知道，这不是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秉性。”
“我的公公婆婆都是有身份的人，就林国栋这么一个儿子，对我像女儿一样无微不至。这样我就更难以迈到离婚那一步了。我和你说，真的有两次，我用过那种情趣用品。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可耻。每次用完，我都有要自杀的冲动。人前的有头有脸，掩不住人后的孤独凄凉。而这些，我是绝对不敢叫别人知道的。”
听到这林宇峰去了一次厨房。他给黎曼泡了一杯速溶咖啡端出来。黎曼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说声谢谢。
林宇峰没说话，在黎曼身边坐下。黎曼继续说。
“直到有一天我早晨去上班，无意中看到了大堂里有个新面孔。是个保安。这个人身上有一种无形的气场。而且，他看到我并没有目不转睛。而是眼神淡漠地一掠而过。我就有些气了，在我面前没几个男人这么淡定的。这难道又是一个基佬？”
黎曼说到这里，居然破颜而笑。
林宇峰咧咧嘴唇，只荡出一个笑纹便收起。有啥可笑的呢？
“你知道我是干律师的，经常要登录一些公检法的网站查询信息。那天也是无意中，我在公安部的网站里发现了一张脸，和那个楼下的保安十分相似。一看信息，居然是个在逃的涉毒犯罪嫌疑人。这我就很吃惊了。还特意借故到楼下又看了看你。同时用手机偷拍照片。那时候，看你心事重重的，被人拍照也没留意到。”
林宇峰禁不住插言道：“我是没留意到。再说大堂里每天人流很大。大家来来往往，就是有人拿手机拍照，我也不敢确定是在拍我。我就是个保安而已，谁会对我感兴趣呢？”
“我回到办公室，再经过反复核对。确信你就是通缉犯何平川。然后，我没有犹豫就给公安局打了举报电话。我觉得，作为一个法律人，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警察来抓你，我并非特意去看热闹。而是正准备出门有事，就碰到了那一幕。李小婉在我前面。你们一抓扯，李小婉正好在警察和你之间，就吓得跑掉了高跟鞋。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给我递纸巾？”
“不为什么。我也不知为何就做了这件事。现在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林宇峰纳闷地问道。
“就是你带着铐子，脸上流着血，往围观者这里一瞥的眼神。我一下子就心跳加速，就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我就想做点什么，来缓解自己的不安。”
“我向围观者看了吗？当时乱哄哄的，我毫无印象。”说到这里，林宇峰慢慢叹出一口气，他搓搓手说：“姐，往事不提了。我这次来，就是想劝劝你，不要做傻事。来日方长，既然林总，您的丈夫，他喜欢男人。早晚他都会给你一条出路的。你们没有孩子吧？”
“呸！我怎么会和一个基佬有孩子！你是眼瞎了还是脑子坏了？”黎曼恼怒地盯着林宇峰呵斥，“你要我说八百遍吗？你这么又用‘您’这个字？你说那个基佬是我丈夫，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啊？”
顿了顿，黎曼说：“我不想要孩子。我的公婆知道了他们儿子的变化，也是痛心欲绝。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就说，国栋这是病了。有病只能慢慢治疗。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要不，就要个试管婴儿吧？好歹给我们老林家留条根。”
“我不同意。而这时，林国栋已经彻底滑进同性恋的深渊。他对父母的提议也是能拖就拖。拖到最后不了了之。”
“那他为啥不和你离婚呢？吃着锅里的，还看着碗里的。”林宇峰愤愤地说。
“因为他还爱我啊。我也搞不懂他的心理。这种人心里是变态的。再说，他还要顾及他们林家的面子，父母的感受。总之，离婚很难。我自己的父母那边，我也不敢说出实情。我爸爸为人正直，也退休了。心脏不好，我不想我妈妈人到晚年，再失去老伴。”
说到这里，黎曼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