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好奇她在想什么,怎么一脸凝重,于是凑过去,“嘿!妹子,想什么呢?”
“我在想按照邹庆玲的家属的说法,邹庆玲有精神病,而且发病时具有暴力倾向,如果说她是在发病时杀人,那这个案子最终的结果就是撤案,这个结果,我不能接受。”
杨帆一听,不以为然,“妹子,你还是太小。”边说边撸起袖子,指着自己的手臂“你看我这伤,看到了没?”
孙染一看,杨帆的手臂上有一条约手掌大小的伤痕,伤痕的形状干净利落,一看就是由锐器形成,疤痕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缝合线的痕迹,宛如一条蜈蚣,挣扎在手臂上。
“这个伤怎么回事?”
“去年出警的时候被砍的,当时那男的都疯了,你跟他喊话他都没反应,直往人群里冲,我和队长先到达的,等待支援根本来不及,现场还有不少拍照的。
队长就制定了一个计划,我们俩一个负责吸引他的注意力,另一个负责寻找机会接近他控制住。”
“然后呢?计划失败了?”
“也不算,我们俩带了防暴盾牌和抓捕器,本来当时队长已经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他把手里的刀冲着队长就扔出去,还好队长手上有防暴盾牌就挡了一下,我见机就冲上去了。
谁知道人家腰带里还别着一个,直直的就冲我来了,我挡了一下,就成这样了。”
“当时你们没有带枪吗?”
“带了,不敢开啊。”
“为什么?”
“当时是在人行路上,围观的人还不少,保不齐鸣枪示警的时候,那个子弹就会误伤到围观的人,再说开枪了之后,更麻烦。”
“哪里麻烦?”
“比如说你本来是想制服他,可是却偏偏一个不小心打中了要害,在一个一不小心,人死了。
这时就会有媒体有网民质疑你,你为什么非要开枪啊?
你为什么不瞄准腿啊?
你把人打死了是不是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和阴谋?
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检察院的人就会过来,反复找你谈话,一个不小心,别说扒皮,入狱都是可能的。
所以说,虽然当时很疼,但是过后我还是挺庆幸的。”
孙染到不可思议得指着他的手臂,“都这样了,你有什么可庆幸的?”
杨帆撇了撇嘴,“如果当时他砍的不是我,而是随便一个无辜的路人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
“什么下场?”
“第二天所有的新闻媒体都会发表文章,标题就是:“精神病患者持刀砍杀路人,警察处置不力造成现场N死N伤。”
接下来铺天盖地的舆论就会翻涌而至,怎么说的都有,一个比一个难听。
然后呢咱们分局还得一边焦头烂额的忙着应付来采访的新闻媒体,还要仔细斟酌着写情况说明,这么一下子搁谁身上谁都够呛。”????
那既然是病人,怎么能让他就这样冲出来呢?他的家属呢?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有监护人在身边严加看管吗?”
杨帆耸了耸肩“监护人忙着活命,哪有时间管他。”
“那…那还有强制医疗呢?”
杨帆看着孙染急迫的脸庞,忽然就想到了自己,这几年在警队摸爬滚打,什么苦没吃过,什么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案子没办过。
短短几年就像过了半辈子一样漫长,现在的孙染,就像当初的自己。
有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冲劲,有着旺盛的求知欲,坚持着自己的原则,心底有自己的天秤。
杨帆决定不把答案告诉她,这世界上,未必所有的事都有答案。
有些答案看似清清楚楚的摆在那里,可是这种答案就像镜中水月一样,你不能说它不存在,可是你却握不住。
“算了,算了,不提这个了,提起来我胳膊就疼,妹子,你刚刚要说什么?”
孙染清楚杨帆再转移话题,于是也就没有追问下去,她想了想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刑诉法没学过吗,咱们都按照流程来,至于邹庆玲是不是在发病时杀人,等到一做司法鉴定,就什么都知道了。
咱们得相信科学,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有没有病不是自己说的算的。”
“可我总觉得怪怪的,按照邹庆玲家属的说法,她虽然有时发病行为偏激了些。
可是对自己儿子很好,而且不发病时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案发当天发生了什么促使她砍死自己的儿子呢?我总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或许吧,谁知道呢。”杨帆看了一眼手表“蹭!”的一下就从沙发做起来,豪情万丈的招呼孙染“走!去食堂,今天中午吃面条!”
可疑名片
许国强和郑凯回来的时候从技术那里带回了一个档案袋,杨帆一看“鉴定意见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哪是鉴定意见啊,技术勘查的时候找到了邹庆玲在安定医院的病例就给带走了,看我过去就给我了。
我和郑凯又去了趟安定医院,把病案也复印了一份,这一天给我俩跑的,腿都要跑折了。”
孙染闻言指着许国强手里的档案袋“许哥,这个我能看看吗?”
“看吧!经管好就行。”
“好的!”
“都先找个地方坐,咱们开个小会,讨论一下。”
看大家坐齐,许国强看着他的笔记本说:“我先说一下我俩今天调查的情况,我和郑凯去了趟王波说的药店。
药店监控和销售记录,证明王波没有说谎,案发前他确实买过镇定类的药品给邹庆玲,开锁公司的通话记录我们也调出来了,和案发时间段吻合。
仓库那里,根据仓库经理反应王波平时老实内向,打工期间从未和人起过冲突。
我们也去查了邹庆玲和王波手机的通话记录,没有异常,你们俩那什么情况?”
杨帆用眼神暗示孙染,示意让她回答,孙染翻开询问笔录“我和杨帆询问了邹庆玲的家属。
根据家属反映,邹庆玲十年前因为和公婆关系不佳再加上产后抑郁导致她开始精神不正常,时常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总觉得有人要害她,并且充满暴力倾向,经常打人、骂人,她的儿子、丈夫、父母、第弟、妹妹,都受过她的殴打。
最严重的一次把她父亲的腿打骨折了,和他丈夫王波不和长期分居,今年年初因为王波的情人给她打电话发现王波出轨。
后来通过喝药、割腕等方式,自杀了三回,好在发现的早把人送到了医院,在医院中又不配合。
砸坏了医院的仪器,经常和人产生矛盾和冲突,发病时经常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称自己是胡大仙,目前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就是这样。”
说完孙染看向杨帆,杨帆对她调皮的眨了一下眼。